寄语母校:“母校,您永在我心中”
从母校“武汉工学院”毕业走上社会,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世纪。无论多少语言都难以表达我个人对母校的特殊感情。回头看去,生命路上,总能常聆听到恩师的音容和教诲,而我前进的每一步都能感受到母校的恩情。
我说的并不是溢美之词,我在这里想举出五件母校恩师影响我终生的事。
1962年寒假后学年刚开始,我走进学生宿舍二栋一楼、物理老师杨孝寰的宿舍就在这里。杨老师也是我中学的老师。在简单回答了他关于我进大学的特殊经历后,马上和他谈到了我兴趣浓厚的物理,谈到纠结在我心里的“场”的问题。我说:“杨老师,既然电子、质子和真空都存在场强,那它们就不能称为物质的基本组成,我想说:‘物质是“场”组成的!’如果我这样答,你打对还是错?”
杨老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,竟站了起来,他这表情后来在我思考时经常鼓励着我。他说“我不会打勾,但是不扣你的分。你这样想法需要有强大的科学论证。你可以把它放在心里,将来有机会能论证出来,就是大成就了!”
杨老师已去世多年了。坦白地说,我至今还没有看到有谁证明或驳倒我这谬论,也许“不堪一驳“吧,我也没有机会从事基础物理研究,“暗物质也有内场吗?”我倒真希望我的后继学友能驳倒我,如果有机会让他们知道,半世纪前有同学这么想过……
在这里期望,我们学校应为新思想甚至是奇思怪想的温床,办成真正的名牌!
1963年,我父亲带我拜访了电机系教授赵师梅。赵教授也是我父亲在武大读书时的“训导长”,差不多三十年后,又成为了我的老师。他们回忆了些1935年的事,我听得目瞪口呆:在民族危亡时刻,爱国的学生开展救亡运被当局视为叛逆,而赵教授凭着辛亥元老的威望,利用武大“训导长”这个特殊身份,挖空心思保护学生们……赵教授最后和我只说了不到五分钟,我记下了一句天窗洞开的活:“法拉第的电磁感应,加上‘两个端盖一根轴’,这就是电机!”
赵教授带学生参观重型机床厂
我搞了一生电机,我国几乎每个省和世界上多个国家都有沾有我心血的发电厂。面对旋转机械时,总不时在耳 边响起他那带鄂西口音的‘两个端盖一根轴”。这是永存的恩师音形。
90年代初,我有幸在学兄答朝仰帮助下找到了校友黄畴,又见到了当年教过我们电机设计的黄文治教授(院长),黄老师在鼓励了我的工作热情后,给我留下几句我在后来工作中一直受益、而我也认真传授给我的学员、徒弟和继任者的话:
黄教授说:你要记住,电机成果的飞跃要有三个前提就成为可能:第一是理论的飞跃,这里面既包括基础理论(较专业,略),还包括设计思路和方法;第二是材料的飞跃(他举了硅钢片、非晶、超导体)和结构创新(他举了直线电机、螺旋电机等);第三是工艺的飞跃,即制造手段和方法。
黄老师对我说,一门科学,你先要钻进去,你不要迷信传统和经典,但是一定要搞清楚它,然后你才可能有真正的、有可能超越它的想法出现。他还说:不要求全部,选你有兴趣的钻进去就好。
“钻进去!”多么宝贵的指引!这些教诲一直指引着我后来的工作,到老年了,我还开始大力学习计算机语言和模拟设计理论,大力使用相似律、衍生结构逆思维等方法,使我业务能力有了质的进步,得到了专业单位的认可。
我还永难忘怀两位待我如弟的恩师:
一位是(已调离我校的)杨国渝老师。大四时,因当时的政治环境。我成了学校的“问题学生”。实际上我是很无心机、很幼稚的,同时又是很充满求知欲和上进心的,可在错误的风气中受到批判打压后,我一度陷于低沉,甚至绝望,身体也开始消瘦。此时,教我们《电工材料学》的杨老师(本和我们有共同的音乐爱好)在发现了我的不正常后,竟如同照护一个小学生一般来主动照护我。她屡屡来宿舍找我,除了劝慰鼓励,她还一次次亲手做菜送来——须知那时无论金钱还是物质都是相当匮乏的——我受到极大安慰,打消了“不如到外面去死”的极端想法。
有趣的是,我后来分配到了全国最大的电工绝缘材料产地“丹巴云母矿”,亲手参加了它的建设和开采达11年之久。只可惜对不住这位恩师的是,我至今没再能和她联系。
2014年返回母校,在会场再见到一位恩师时,我竟再也控制不住狂喷而出的情绪,当着众师生校友泪水长流、几近失态,这是见到了教过我《电工基础》的郝桂香老师。
1965年,出于热血青年的单纯,我主动要求毕业分配去最边远的雪山矿区,也就是丹巴云母矿。至离校临行前,忽然郝桂香老师匆匆来找到我,主动给了我她在丹巴医院工作的姐姐、姐夫的姓名和地址,还给他们写了一封信,叮嘱他们照顾我这个初涉世事的城市青年。
我到了后才知道,那时的边远山区食物、用品、医疗都十分匮乏,简直是刚开发的荒山野外!尽管雪山草地美丽壮阔,却有着难以叫人长期忍受的艰苦:杂粮为主、盐巴稀缺,连青菜都难以见到。可后来,我在丹巴工作了十一年,我成了家,有了三个孩子,这漫长的岁月中,是郝老师的姐姐一家像亲人一样,无微不至地关照着我,这其中的情节几天几夜都说不完。我会写进正在创作中的一部文学作品中。
由于自己的不足和各种原因,我没能拿出像样的成就来报答母校。最后,我只想热泪盈眶地说出一句心底的话:“母校,您永在我心中。”
注:本文作者为原武汉工学院电机系65届曾宪德校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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